北京女子在瑞士華校教中文:用鄉(xiāng)音與世界對話(圖)
從小生長在地道的北京四合院,蹦蹦跳跳地去上學,身后會飄來淡淡的一聲:慢著點兒!看著點兒路!小心別摔著了!對我來說,這就是記憶中抹不去的親切的鄉(xiāng)音——永遠讓我引以為傲的北京話。
20世紀90年代,躊躇滿志的知識女青年, 離開了長滿槐樹的僻靜胡同兒,懷揣著探尋世界的夢想來到法國巴黎,度過了所有海外游子都經(jīng)歷過的迷茫,努力地適應(yīng)著陌生的環(huán)境。曾經(jīng)6年沒有回過家鄉(xiāng)。期間,憑著以前從事旅游行業(yè)的經(jīng)驗,開始接待來自中國的旅游團。第一次接待來自家鄉(xiāng)的團隊時,正在忐忑不安,忽然聽到一聲“北京來的吧?”這種北京人之間特有的問候,頓時讓身在海外的我陌生感全消,心中涌起說不出的溫暖。
結(jié)識了來自瑞士的小伙子,追隨著愛情的腳步,來到蘇黎世定居。再一次開啟了新的語言環(huán)境,先后用德語讀了不同的文憑,德語、法語水平突飛猛進。但在不知不覺間,母語卻被疏忽了。有時一周兩周也說不上幾句中文,更別提北京話了。工作和家庭逐漸穩(wěn)定之后,對母語的思念越來越強烈,有時甚至擔心,自己還會不會用中文自由地表達……
一天清晨醒來,我先生輕描淡寫地說,你昨晚睡覺說夢話了,但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因為你說的是中文。聽到此處,心中一陣狂喜,原來我內(nèi)心深處的聲音依舊是那未改的鄉(xiāng)音! 在國外呆的時間越久,對鄉(xiāng)音的懷念之情越是揮之不去,于是開始刻意去尋求說中文的朋友,心中漸漸產(chǎn)生了推廣這美好語言的想法,癡癡地想,若中文能成為世界上一種通用的語言該有多好。
兒子出生后,他咿呀開始說德語,我意識到,自己的后代有可能會丟失我那么引以為傲的中文。 為了讓他能用媽媽的語言與媽媽對話,下決心一定要讓他學會中文,學會說北京話。于是,在兒子3歲半的時候,我把他送回了北京的姥姥家。 可笑的是,4個月以后,當他爸爸把他從北京接回瑞士的時候,他竟然一時忘了德語。到家后我問他想吃什么,他操著地道的京腔說:“我想吃炸醬面。 包子也行!” 聽到這兒, 我捧腹大笑,終于從兒子的口中聽到了我熱愛的鄉(xiāng)音。
抱著一定要讓兒子繼續(xù)學中文的想法,找到了蘇黎世唐人中文學校。受到學校環(huán)境的啟發(fā),突然萌生一個念頭,為什么不能利用自己這一口地道的普通話資源,在中文學校教更多的孩子學中文呢?這正是我想為推廣中文出力的最好辦法啊。憑借對中文的熱愛和語言的功底,我順利接手了一個有著八九個孩子的中文班。
這些孩子中大都是在歐洲出生的華人后裔,另外還有一個瑞士孩子和一個法國孩子。懷揣著對鄉(xiāng)音的無限熱愛,暗下決心,無論面對多大困難,也一定要堅持。 就這樣,9年來每個周六風雨無阻地去中文學校教書,班上淘氣的孩童們漸漸長成了花季般少男少女,學生人數(shù)有增無減。每次面對他們,聽著他們那朗朗上口的中文,外加一點兒北京腔的兒化音, 心中充滿了喜悅: 終于能通過自己微薄的力量,讓海外的孩子們說中文了。
回想20多年的游子生涯,其實我一直是在用鄉(xiāng)音與自己的靈魂對話,鄉(xiāng)音無處不在。以前在國內(nèi)時,北京話是我的鄉(xiāng)音,現(xiàn)在身處海外,面對世界,中文就是我的鄉(xiāng)音。
向海外傳遞家鄉(xiāng)的聲音是我的責任,用鄉(xiāng)音與世界對話是我的夢想。這些年在中文學校教書的經(jīng)歷,也許是我在朝著心中的夢想不斷邁近吧。(尹丹 寄自瑞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