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人故事 | 貝聿銘:跨文化的建筑之旅
中國僑網9月24日電 題:華人故事|貝聿銘:跨文化的建筑之旅
1935年,18歲的貝聿銘登船從上海經日本前往舊金山,開啟他的求學路。48年后,他獲得建筑界的“諾貝爾獎”普利茲克獎,被譽為“現(xiàn)代主義建筑的最后大師”。
在超過70年的建筑設計生涯中,貝聿銘共設計了26座落成建筑,其中有不少成為了地標性建筑。他始終堅持融合中西方的設計理念,不斷探尋屬于中國的建筑表達。
貝聿銘成長中的“東方與西方”
“在我孩提時代,皇帝不復存在,革命已經發(fā)生,但孔子的道德倫理在我早期的教育中還是占了主導的地位。”貝聿銘與德國作家蓋羅·馮·波姆對談時說。
貝聿銘1917年出生,是蘇州貝氏家族第15代成員。先祖貝蘭堂于明朝中葉定居蘇州,以行醫(yī)賣藥為生。貝氏一族在蘇州憑借草藥生意積累財富,又以行善和助人享譽蘇州。
10歲以前,貝聿銘隨父親貝祖詒在香港生活。1927年,貝祖詒擔任中國銀行上海分行主管,一家人搬到上海。每年夏天,祖父貝理泰都會讓貝聿銘到蘇州學習家族事務。
在貝聿銘的印象里,祖父始終秉承儒家理念?!叭σ愿啊薄盀檎缘拢┤绫背?,居其所,而眾星共之”是貝聿銘從祖父那里得到的教誨。與祖父在郊外山上祖廟里學習祭祀等禮儀也讓家族觀念扎根在貝聿銘心中。
在蘇州時,貝聿銘和堂兄弟常去獅子林納涼玩耍。獅子林由天如禪師弟子們修建,后于1917年被貝聿銘的叔祖父貝潤生購得。
獅子林以石聞名。石匠們將石頭置于江河湖泊,任由流水沖擊侵蝕。石匠本人或其子孫日后再將其回收堆疊成假山。貝聿銘曾說:“人類為自然添色,而自然也促發(fā)人類的創(chuàng)意?!?/p>
儒家思想和中國園林的建造手法都對貝聿銘日后的設計產生了影響。建筑與環(huán)境的和諧共存、項目所在地的人文歷史都是其關注的重點。
在上海讀中學期間,貝聿銘接觸了新的建筑、藝術和生活方式。周末時,他常去國際飯店附近的大光明電影院看電影,或去打臺球。貝聿銘在這里看到了西方新建筑風格的萌芽。由捷克籍建筑師拉斯洛· 鄔達克設計的國際飯店富麗堂皇,曾是遠東第一高樓。國際飯店的落成也在貝聿銘心中埋下了火種——成為一名建筑師。
1935年,18歲的貝聿銘拒絕繼承父親衣缽學習金融,而是前往美國到建筑領域闖蕩一番。
貝聿銘先是在賓夕法尼亞大學就讀,后轉學到麻省理工學院。期間,這位建筑大師也曾因繪畫技術欠缺“放棄”過建筑學,轉而攻讀工程專業(yè)。但在麻省理工學院院長愛默生的鼓勵下,他重新回到自己熱愛的專業(yè),之后又進入哈佛大學繼續(xù)深造,師從現(xiàn)代主義建筑學派奠基人之一瓦爾特·格羅皮烏斯。
在哈佛讀研最后一年,貝聿銘決定設計一座順應中國藝術品風格的博物館。區(qū)別于當時中國流行的混凝土加大屋檐的中式復興風格,貝聿銘將“外露的中式墻體”和“獨立的花園庭院”融入到現(xiàn)代主義的框架結構中。
格羅皮烏斯對此給出評價:一名好的建筑師能夠在不對創(chuàng)新妥協(xié)的同時,找到傳統(tǒng)中永恒的元素。
一次極具爭議的挑戰(zhàn)
畢業(yè)后的貝聿銘先是在紐約的一家開發(fā)商工作,之后于1950年自立門戶成立了建筑事務所。從美國國家大氣研究中心到肯尼迪圖書館,再到華盛頓國家美術館東館,貝聿銘在美國建筑界逐漸奠定了他顯赫的地位。
1981年9月,上任4個月的法國總統(tǒng)弗朗索瓦·密特朗宣布將盧浮宮改造成博物館。盧浮宮最早作為防御工程使用,后改造為王室住宅。自18世紀起,這座宮殿開始常規(guī)性地舉辦展覽或藝術沙龍。
幾個世紀以來,盧浮宮的功能不斷變化,相應的改造和擴建持續(xù)進行。然而,盧浮宮建筑宏大,兩側翼樓相隔甚遠,內部通道連接不明、光線不足,作為博物館來講并不“稱職”。
對此,貝聿銘提出深挖兩座翼樓間的空地,為這片相連卻無重心的建筑群創(chuàng)建一個中央入口,即“玻璃金字塔”,并通過龐大的地下工程連接相互獨立的7個展館。
1984年,67歲的貝聿銘向法國歷史古跡最高委員會展示了改建方案,而他卻得到了諸如“巨大的破玩意兒”等抨擊。外界的評論同樣刺耳,指責貝聿銘的金字塔方案使用了古埃及的“死亡象征”,批評其用美國大眾文化“覆滅”法國傳統(tǒng)。
貝聿銘則表示,他的設計方案是在深入了解法國歷史后形成的。盧浮宮處于安德烈·勒諾特爾所設計的香榭麗舍大道軸線的一端。這位法國皇家園林設計師善于運用幾何學、透視學和建筑學,使園林和建筑相得益彰。凡爾賽宮是他的杰出代表作。
勒諾特爾的手法啟迪了貝聿銘,他不再單以建筑師的身份思考,而是從景觀設計師的視角展現(xiàn)盧浮宮:金字塔的玻璃塔身將光線引入地下,同時反射出典雅莊重的盧浮宮,在視覺上達到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景觀的平衡。
1989年,盧浮宮金字塔落成。隨著時間推移,人們對金字塔的評價逐漸扭轉。這座玻璃金字塔也成為了地標性建筑。
建筑設計中的“東西互融”
在西方現(xiàn)代性設計理念的塑造下,生長于東方的貝聿銘不斷摸索現(xiàn)代主義與東方傳統(tǒng)美學相融合的可行之路。
1974年,與中國闊別40年的貝聿銘隨美國建筑師協(xié)會來到北京。北京街頭充滿國際風格的建筑讓他不免心酸;而在國際化洪流中,為建筑扣上中式大屋檐的做法更讓他覺得荒謬。
怎樣找到真正屬于中國的建筑表達,而不是照抄具體的中國傳統(tǒng)建筑細節(jié)和元素?貝聿銘在香山飯店的設計中進行了大膽實踐。
有別于他曾經的作品,香山飯店的設計摒棄掉“雕塑感”,更像是一幅山水畫長卷。酒店整體雖采用中軸線設計,但兩側作為客房的翼樓并不對稱,以保護原有的古樹。溪流的引入為主花園增添了水的意趣,重現(xiàn)明朝時期的曲水流觴臺(水迷宮)。
貝聿銘在布局上大量運用借景入室的手法。墻體上的海棠花形、菱形等形式各異的窗洞被精心定位,圈出大堂、花園和曲水流觴的主要景色。
顏色的選擇上,貝聿銘采用故鄉(xiāng)蘇州的白灰泥墻取代北方地區(qū)青睞的紅磚。他還聘請了一位老工匠用磚窯燒制灰磚,復興了這一有著千年歷史的傳統(tǒng)技術。
貝聿銘對融合東西設計理念的嘗試還體現(xiàn)在蘇州博物館的修建上。蘇州博物館新館位于歷史保護街區(qū),毗鄰世界文化遺產拙政園。為保持博物館與周圍環(huán)境相協(xié)調,博物館采用了素白泥灰墻和深灰色花崗巖屋頂,延續(xù)姑蘇風格。
整座博物館的焦點是庭院中的山水池塘。貝聿銘希望通過園林式博物館的設計將人們留下。園林內,貝聿銘借拙政園西部的參天古木,“以壁為紙,以石為繪”,與園內的片石假山共同復刻北宋書畫家米芾的“米氏云山”。
挑選石頭時,貝聿銘選擇了從山東運來的泰山石,并進行加工切片。工匠們用火槍燒加工后的石頭,使其顏色由深入淺,以表現(xiàn)出江南水墨畫中層巒疊嶂的場景。
在功能性方面,為突破中國傳統(tǒng)建筑在采光方面的束縛,貝聿銘放棄了傳統(tǒng)木質材料,在博物館的頂棚和山墻上使用玻璃、鋼鐵結構,使展區(qū)更為通透。
接手蘇州博物館項目時貝聿銘已85歲,他將蘇州博物館稱作自己的“小女兒”。在這件作品中,貝聿銘尋找著故鄉(xiāng)的印記,并為其注入新的活力。
“從早期的香山飯店到近年的蘇州博物館,我都致力于探索一條中國建筑的現(xiàn)代之路。中國建筑的根可以是傳統(tǒng)的,而芽則應當是新芽,這也是中國建筑的希望所在?!必愴层懻f。
(稿件來源:中國僑網微信公眾號;ID:qiaowangzhongguo;作者:劉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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